《中國時報》2013/2月－年話同寫會 除以除夕

由於工作的關係，錯過幾年除夕圍爐的機會，每至這日，平時市內人聲喧囂、車流不息，滿城燈火明滅，竟也有這長街寂寥的時候。

    　獨自走在微雨寒涼的路上，不禁翻動著回憶的書頁，為那恍如昨日的少時黯然。

    　曾經也是無猜的稚童，在灶腳追著大人們問著吃食，圍爐時熱氣蒸騰，賀歲寒暄聲不止，阿嬤手工菜頭粿淡淡油蔥香沾和蒜蓉醬汁的滋味如今已不復見；曾經也是為著枕下的壓歲錢徹夜不寐，聽爆竹聲開啟一年之初的晨光，現已僅能為著那過去的年代嘆息。時間像是故鄉的紅磚牆，看似堅實，未曾改變，其實已然色澤斑駁、日漸脫落；


時間如三合院門前的埕，那些當年在此戲鬧追逐的孩童，而今都已長成，徒留空大的面積少有人跡。

    　畢竟日子的後面，仍有日子，我們皆是這樣被趕製成一個大人──生活複印著生活，「而一切再後退著成為背景。」走在微雨寒涼的路上，不禁揣想著，那圍爐的桌上，長輩們是否還留有一副碗筷待著你歸來？而偌大的街道，外食的店面皆已打烊熄燈，只有自己在租賃處簡單胡亂吃著微波加熱的便當，草草度過了應當溫暖豐盛的一餐。

    　一年將盡。為著隔日的工作，也只能睡下。讓從前的不寐對比如今的早睡。

    　一年將盡。用一整年的時日去除以除夕，心中對於舊日的懷念與來日的惶恐卻無限加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