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2月1日 星期三

《第34屆 時報文學獎》請教他說話

親愛的巧虎你好
     老實說,這信,真不知該如何起頭。我其實也想過,不如問問身邊的他,但猜想他也只會睜著大眼看我,不久便又渙散往他自己的世界。也不知道,也許他會有反應,喊著你的名字:巧虎,巧虎!跟著拍手、跳舞,蹦蹦蹦,然後又跌跌撞撞跑走。來這裡看巧虎!當然我永遠可以這樣吸引他的注意力,打開螢幕,讓他臉上閃現你們在巧虎島上的生活。別靠電視太近,我總是這麼斥責,但沒有一次有效。
     原諒我,一直到發現你是他唯一相識的朋友,才真正試圖瞭解你,瞭解他。
     你大概不會相信,孩子講的每一句話,都和你,有關。
     起先並沒有特別注意,只想說哪個小孩不愛卡通,既是在永遠普級的幼幼台播出,大概不會出什麼亂子。喔,我這話不是說你哪裡做錯,做錯的是我們。工作太多,早出晚歸,為了甜蜜的負荷雖說甘之如飴,卻不知如此尚未足夠。

     早知我也不會一旦忙起來、睏起來、懶起來或單單不知如何是好無助起來,就隨口一句要看巧虎嗎?然後把他丟往客廳電視前房間電腦前,請你幫忙陪伴,和他對話。
     然後我在一旁滿意地,鬆一口氣。
     該怎麼辦?他逐漸愛你勝過世上一切。帶他出門,哭喊不止,待在家,又不願聽令吃飯、乖乖洗澡。
     除非假裝,是轉述於你。
     後來才聽聞你的法力無邊,像是最可愛的催眠師,帶領孩子們辨識對錯,學習規矩。一朋友的孩子無時無刻不想洗手,餐前飯後,「我要洗手手。」好可愛。盡責的爸媽只好抱到洗臉台前,扭開水龍頭,然後孩子便自動將雙手置於水流之下,搓搓揉揉,好不快樂。
     又有再大一些的,想要孩子開始學習使用馬桶,也是購來一整套DVD,每天定時播放,隨侍一側,邊看邊說:「巧虎也說,要便便時要在哪裡?是不是馬桶?」彷彿那是一套完整的學齡前成長教育指南,只要按部就班,小孩就能順利長大,聽話知足。
     以前的人,究竟都是怎樣帶孩子的?是不是真的生命自會找到出路,認真有認真的成果,放任也會有放任的成績?我試著回想自己是幾時開始叫爸爸媽媽,自然是不復記憶。
     詢問上一輩的意見,只見眉頭微皺,淡淡一句:「是該會喊了才對啊。」
     做好最壞的打算,但不願太快證實,只但願真是自己的問題,疏於照顧,才演變成如今的態勢。
     我看著正坐在身旁的他,想問問你,該怎麼辦?
     決定上網查詢,輸入關鍵字──自閉症。螢幕跳出許多網頁連結,我逐一點開,耐心等待字句閃現。
     「巧虎咧?」他又大喊一聲。
     不管結果如何,我保證更常陪他,一起認識你、親近你。
     那麼,是不是也可以請你,教他多說一些話?教他喊喊,爸爸媽媽?
     得獎感言
     我其實不熟巧虎,但也陪著朋友的孩子看過好多影片,它總能讓失控的小孩冷靜下來,光憑這點,就真了不起。(李振豪)

中時電子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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